半年餘生 4
名井南似乎热爱上接吻,三不五时就会把唇凑过来,孙彩瑛没有打坏她的主意,顺从着把唇瓣也凑上,被训斥过。
“别一副我强迫一样,妳可以拒绝。”
“没有。”
孙彩瑛双手捧她的脸,展现出诚意,主动吻上对方,她爱她,即使是假装的也要演得像,所以她在试着去爱名井南。
“我该去上班了。”
“几点下班?”
“和平时一样,六点。”每天的上下班时间都是固定,反倒是执行长回家时间都不一致。
“我来接妳,晚上大学同学会和我一起去。” 孙彩瑛疑惑,她又不认识名井南的大学同学。“妳可以拒绝的。”
“我去的话,不会很奇怪吗?”
“不会,我也是第一次去。”
大学毕业后大家各奔往东西,但每年照样举行同学会,名井南也每年收到简讯,但她不擅长那种场景且和同学也没熟识到哪去,所以基本上都拒绝,但这次她想去看看。
“好吧。”
伊颂白看着那台每天接送闺蜜的车停在门口,却不见人下车,他脑补车内大战的画面,可惜外头看不见里头。总算看见孙彩瑛,名井南朝他打招呼,他同样回礼。
“嘿,在车上带那么久是不是干什么大事。”
“不是。”拍开伊颂白的脸。
“都一个月过去了,如何?小心脏有没有碰!碰!碰!”
“没有,快去作画!”
这次她没有迟到甚至提早到了画室,孙彩瑛还没整理好,笔下的画还需要几笔,名井南告诉她不急,可以等。伊颂白找了张木椅给金主坐。那个女人真的是天菜,不管是弯还是直,孙彩瑛是怎么做到不为所动的?
“这是什么颜色?”
“莫迪兰色。”
“看着很温柔。”
“莫迪兰是画家的名字,他笔下的颜色总带着温暖柔和,所以就取名为莫迪兰色。”
名井南默默看着她填满画作,黯淡的色彩一下子生动起来,从未那么专心看过一幅画。孙彩瑛的工作就是赋予白纸生命,性质和执行长完全不一样,名井南不擅长自由的画作,所以很欣赏画家,光是这里她两看世界的角度就毫无交集。
“能为我作一幅吗?”
“可能需要等到下个———”
“当然可以!”伊颂白从另一个角落大声说,一边用眼神示意孙彩瑛,金主开口当然先完成金主的啊,重点还是妳老婆能不能有点情趣。
“没关系,有空再画,不想让妳有负担。”
“这不算负担。”
身为闺蜜,伊颂白要被他直男朋友给搞疯了,什么叫不算负担?当然要说甜蜜的负担没关系啊!连甜言蜜语也不会说,能被天菜看上,也是晕了。
“你可以吧?”
“当然,快去约会。”
孙彩瑛再次叮咛要关灯,虽然现在有金主靠,但基本的勤俭持家概念还是得有。金主不是能靠一辈子,即使名井南打到帐户上的钱足够度过半辈子。
“我是不是应该换件衣服?”沾上颜料了
“直接买吧。”
方向盘拐个弯就到商圈,名井南没有花费时间和其他市民一样悠哉的闲逛,她直奔精品店挑了件衣服就让孙彩瑛穿上。遭到拒绝,理由是太贵了,她只是想把身上这件染色换成干净的白衣,不需要太好。
不需要太好?名井南歪头,这牌子的衣服也没有多好,谈不上多贵。最后孙彩瑛让她回车上等,自己换好衣服就会回去。
孙彩瑛去到平价区,拿了最基本的白衣,结帐,去到公用厕所换上,她照镜子补妆,这是第一次接触名井南周围的人,虽然全世界除了伊颂白外好像没有外人知道她们的关系,名井南会如何向她的朋友介绍自己?
“彩瑛!”
“怎么…买那么多?”孙彩瑛回头,看到对方手上大袋小袋的。
孙彩瑛本想让她节俭一点,但仔细想想是自己穷没有理由让别人过得一样穷,对于名井南来说这一堆衣服或许只是个数字,但对孙彩瑛来说是半年的积蓄。
*
“名井南会来?”
“她不是当执行长了,怎么有空?”
“好久没见到她。”
“但她大学也就满低调的,没几个人知道她家的企业。”
“欸,郭哥不是喜欢过她吗!”
“喔对对!那时候追得多勤劳来着”
众人嘻笑打闹,谈起儿时总能讲得此起彼落,这群老同学聚在一起原本不熟的也熟络起来,在知道名井南会来时大家都很惊讶,因为前些年对方都不曾来过。
“她还跟那个裴什么的在一起吗?”
“裴式的大儿子对吧,那时候不是传出婚约?”
门把上的铃铛声并不稀奇,稀奇的是进门的女人,他们先是有默契般沉默,然后打破僵局欢迎许久不见的老同学。
“好久不见啊!”众人开始打招呼。
“好久不见,我带了个朋友可以吧?”
“当然。”
名井南的出现够让人惊呼,她身旁还有张陌生脸孔,孙彩瑛觉得自己和一桌子的人格格不入,视线不断寻找新得落点,今天被赋予的身分是朋友。
虽然没有人直接问出口,但猜疑的目光朝她们之间投来,孙彩瑛感到一丝不自在,桌底下的指缝被偷偷填满,名井南低声问:“不自在?”
孙彩瑛讶异被她看出来,连忙摇头否认,名井南的拇指有意无意摩擦手背,用那极其性感的低音说
“要走就说。”
“再待一下吧。”
男人为她们的酒杯填满烧酒,名井南以开车为由拒绝,孙彩瑛正想拿起就被身旁人制止,看向深邃的眼眸,恍然想起某些事,彻底推开酒杯,这辈子不要再碰酒精了。
“她过敏。”名井南赋予她的理由。
同学会除了吃吃喝喝外肯定要玩点游戏,而且现在都是成人能玩得更刺激,在桌的各位没有人可以不参加,桌子一下子清空只剩下倒放的酒瓶。
“kill,marry,sex”
“没有人不知道这个游戏吧。”
kill指出想杀掉的人。
marry 指出想结婚的人。
sex指出想上床的人。
听到这游戏成年人们不免兴奋起来,当然他们最好奇的人就是在大学时期拥有一票追求者的高岭之花,现在的执行长会怎么选择。
“来吧!来吧!转转转。”
酒瓶旋转上圈后指向穿条纹的男人身上,众人纷纷起哄。
“郭哥快选啊!”
“好好好,让我思考下。”
男人指向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“kill 。”
接着是戴帽子的女人“marry。”
最后他的指尖犹豫了下指向名井南“sex。”
“喔喔喔喔~”
孙彩瑛看向名井南,她笑着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对方将她归类到想上床的对象。酒瓶继续转落到戴帽子的女人身上,女人的个性似乎很内向,脸一下子炸红,一时之间不知道要选谁。
“嗯….kill。”指著名井南。
“marry 。”指向身穿条纹的男人,刚才男人也选择她当结婚对象。
“sex?”
孙彩瑛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,她也很诧异为什么对方选择自己。
“喔~为什么?”另一个女人打趣问。
戴帽子的女人看似单纯,事实上并不是。“就感觉…那方面很好。”
孙彩瑛有些心虚的看向名井南,对方却像是听了个笑话一样,嘴角上扬的角度比刚才还大,她拉了拉紧握的手示意别笑了,名井南转头靠近,孙彩瑛能感受到她吐出的气息。
“我是否该拆穿妳。”
“…别闹。”
孙彩瑛也不知道自己上女人的技术如何,只在迷糊下和名井南过一次,对方调侃她的态度就像是在说 技术很糟糕。
令人兴奋的酒瓶又开始转。
瓶口不偏不移的指着自己,聚会再一次因为她而安静,孙彩瑛环视一圈,根本不认识是要怎么选?
“看面相选吧!”有人提议。
在场的男人女人都乐意被选中,谁不想被漂亮的人选上呢,说不定还能要个电话。
“kill。”孙彩瑛指向叫作郭哥的男人。
“marry 。”再指向长发的男人。
“sex。”
名井南弯起嘴角,那根手指距离自己不远,指尖朝向鼻尖,这游戏还挺好玩的,执行长看见手指的主人耳朵正在发红。孙彩瑛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没那么糟。
“为什么杀我!我的面向那么不讨喜?”
“你现在才知道啊!”
“面对现实吧郭哥,你就是不讨喜。”
闹哄哄的场面又转了起来,酒瓶缓缓减速,众人目不转睛盯着,要是瓶口能指到名井南那会有多好玩,在场十几人的内心可能被上帝听到了,瓶口落在名井南的方向,她翘起嘴角,快速的选出三位,快得让人怀疑是随便选的。
“kill,sex,”最后指向孙彩瑛,放开桌底下的手。“marry 。”
kill戴帽子的女人。
sex长头发的男人。
“这…什么操作?”众人看傻眼,开始猜测名井南到底怎么选的。“南不会按照交叉座位选的吧….不好玩了。”
名井南所指的三个正好都间隔一个座位,本人并没有否认这个猜测,也没有承认,拿起可乐的模样像是在喝红酒。
“我去看一下车子。”
孙彩瑛想让她不要丢下自己,还未开口对方就往门外去,其他人像是逮到机会要把孙彩瑛的底细摸个清楚。
“妳是南的秘书吗?”
“她会和裴氏结婚吗?”
“妳有没有男朋友?”
众多问题里,孙彩瑛只回答了一个。
“我们是朋友。”
她希望名井南能快回来,这样表面客套私底下说坏话的人才能闭上嘴,他们再怎么勇也不敢当着面呛,名井南气势可以辗压全部人。
“说实话,我们当初为了和名井南当朋友是不是什么都顺着她,想起来就觉得好笑。”女人喝了点酒说话放肆许多,一旁的人也附和她说得话。“她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了就烦。”
孙彩瑛忍住泼酒的动作,拿着包说是要去厕所却走往门外,没做好风吹的准备就来得抖擞,名井南没有在街上,车子明明就停在对面而已。
经过巷子又倒退几步,因为她要找的人正出现在巷子,不良的光线依旧能看清那双眸子,孙彩瑛朝她去,黑暗并没有吞噬掉她们,细小的红光微微发热,名井南吐出的不知是烟还是雾气。是烟,很难闻。
第一次见她抽烟。
伸手夺过,学着她夹在食指及中指间,闭气张开唇,还没深吸一口就被呛得全身颤抖,肺部不断抗议,孙彩瑛疑惑这种伤身的东西为什么要抽?还不好闻,完全配不上名井南的气质。
“别逞强。”名井南等她镇定完说的第一句话。初次尝试的自己也是如此,甚至呛得流泪,她将第一根烟踩熄并说着无法理解,过不到几秒她又点火,抽第二根时好多了。
“无法理解为什么要抽。”在名井南拿回烟之前孙彩瑛丢到地上,用脚奋力的扭踩,直到红光消散去。“烟盒呢?”
“没了。”
骗人。孙彩瑛主动上手,果不其然在她的大衣外套找到烟盒,已经抽掉大半。没收,她说。
名井南是无所谓,路上随便一间店都有烟可以抽,例如巷子口右边就有间超商,孙彩瑛似乎看出她的心思,捏她的脸颊。
“不要抽,会变丑。”
“我漂亮吗?”
“哥,你行啊,放下名井南了?都当成上床对象。”男人的声音从巷口传来。
“呵,那时太年轻,像她那种———”
名井南感受到冰冷的耳朵覆盖上掌心的温度,其实没有关系,她想这么告诉孙彩瑛,但对方担心的眼神想再多欣赏一会,时间过得缓慢,听不清楚那群男人说了什么更难听的话,眼前的人开口,名井南只能从口型辨认,在心底默默跟着念,前两个字出来时就猜到后续。
“很。”
她要说什么。
“漂。”
…哦?
“亮。”
白色花片飘过她们之间,孙彩瑛看向天空。
“下雪了。”
名井南环住她的腰,四片红瓣撞上,这次的吻带有侵略性,孙彩瑛放开遮住她耳朵的手,男人们离开了。恢复听觉刚入耳的便是喘息声,她将怀里人搂得更紧。孙彩瑛尝到烟草的味道,或多或少明白为什么难闻却还是难以抗拒,让人上瘾的不是尼古丁,是神经带来的快感。
“好像晚了,我也是后来才想到。”
任何人看见小正方形盒子就不难猜到里头有着什么,名井南取下其中一枚戒指。
“手。”
这是孙彩瑛没有想过的,象征长久的物品真不适合她们的关系,虽然如此她还是将手覆上,戒指成为继红光后黑暗里唯一发亮的物品,她也没想过初次戴上婚戒会是在昏暗无人的巷弄,但名井南似乎不觉得害躁,否则也不会心满意足的望着自己。
轮到她了。
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同,但在指环套上指尖并推向深处套牢时,好像有了变化,名井南与她十指紧扣,无名指上的金属互相碰撞挤压着指缝,那点不舒服并不算什么,孙彩瑛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,名井南笑着,所以,她也笑着。
“回家吧,老婆。”
孙彩瑛低头,血液沸腾的程度使人忘记正埋没在零下的雪景,被赋予的身分重新回到拥有婚姻关系的老婆,名井南能主宰她的身分,那枚戒指便是证据。
无人祝福的婚礼落幕。
待續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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